觀眾愛草間彌生這個人多於她的藝術品。所謂的藝術家分兩種:用生命創作藝術;或活得像一份藝術品。草間彌生是二合為一的例子,將生活的苦難畫成圖騰,以自戀戰勝鄙視、從細胞核講生命、用海面講漂泊。貴為屢破紀錄的在生女藝術家,草間彌生在藝術界及流行文化的兩贏,除了時勢造英雄,她的鮮明個性功不可沒。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她單憑一次與Louis Vuitton的聯乘,帶起了一股圓點時尚熱潮。而她的時尚緣,竟由裸體的行為藝術開始。
每個創作人都有hungry的階段,渴望表達、挑戰任何媒介、為loud而loud。1960年代是草間彌生創作領域最廣的時期,行為藝術是她創作生涯其一註腳。當時她身處紐約,舉辦名為《Body Festival》的表演,草間彌生在嬉皮士(Hippies)身上畫上圓點,帶領他們全裸地走上紐約第五大道,在街道熱吻、擁抱,成為當時性解放的重要代表人物。由於草間彌生不會全裸上陣,故此她為此設計了數件服飾,並因此開設了自家時裝公司。
草間彌生設計的服飾,從闊袍大袖上看到剪裁上甚有和服的影子,服飾上有圓點,也有因對陽具的恐懼而創作的軟雕塑附加物,可解讀成她裝置藝術和畫作的延伸。除此之外,其他她設計的服飾,有大量圓孔,玩弄虛與實的空間,相信當時受到Pierre Cardin在1960年代Spcae Age風格影響。當中有些服飾更在胸部及臀部位置開孔,顛倒了服飾遮掩性徵的實用性,也表達了草間彌生的創作方向——用創作面對自己對性與愛、男與女的恐懼。
作為女藝術家,草間彌生的創作由生活出發,她的裝置作品融合到服裝,高跟鞋、帽子等領域,是理所當然的事。那麼,為什麼草間做的衣服,能被納入為藝術品,而一眾時裝設計師的作品,卻多數止步於服飾展館?與平面設計師與畫家的分別相若,草間彌生的服飾設計,忽視了服裝的實用性,服裝在她眼中是一張畫布,用來表達自己的想法。當你看到那些軟雕塑圍繞在身上,不難想像到她被一堆性器具圍繞自己的密集恐懼。所以,她設計的服飾,早已超越了時裝的定義。
雖然草間有創作服飾的經驗,但是,不見得這些作品能把草間彌生帶到時尚殿堂。真正命定她在時裝界地位的,是2012與Louis Vuitton聯乘的一次。Louis Vuitton由皮具起家,早受到上流社會及王室的青睞,隨時裝產業普及化,各個有底氣的品牌,都想在時裝產業插一腳,Louis Vuitton的歷史任務就是將品牌時尚化,開拓成衣系列。在1997年,品牌請來了當時得令的設計師——Marc Jacobs,剛被Perry Ellis解傭的年輕人,自然雄心壯志。他留意到Louis Vuitton的顧客,多數是藝術愛好者,故此,早在2001年與藝術家Stephen Sprouse合作推出塗鴉系列、在2002年請來村上隆設計櫻桃Monogram系列,還有延伸到服裝系列的草間彌生聯乘。
Louis Vuitton與草間彌生聯乘系列,藝高膽大把草間彌生標誌性的圖騰印在品牌經典設計上,令每位Louis Vuitton的客人如行走式的畫布一樣,把圓點熱潮推到最高。草間彌生的作品,向來有極大商業潛質,其工作室先後推出多款如南瓜cushion、愛麗絲夢遊仙境的繪本、圓點巾……還有無數周邊產品。不過,要數發掘到她的時裝潛力的伯樂,絕對非Louis Vuitton莫屬。2012年為人津津樂道的聯乘系列,至今在二手市場價格高企,是時裝遇上藝術的極佳例子。無獨有偶,M+一周年舉行的特別展覽《草間彌生:一九四五年至今》,剛好遇上了Louis Vuitton與草間彌生聯乘10周年,品牌先在2023度假系列上披露了再與草間彌生聯乘,有幾款手袋設計讓大家先睹為快。
從天橋上看到今次與草間彌生聯乘的設計,包括有彩色圓點及鏡面球體的元素。前者相信取材自近年她的畫作,後者則啟發自著名的《Narcissus Garden》。《Narcissus Garden》在1966年威尼斯雙年展首次亮相,當時草間彌生站在藝術品旁邊,舉着標語“Your Narcissism for Sale”(販賣你的自戀),以售價大約 2 美元向路人出售每顆球體。這樣說來,早於56年前,草間彌生的作品已經有“Selfie Friendly”的設置。
隨2000年代自拍及社交媒體的盛行,草間可以說是生得逢時,不論在Tate Modern的“Infinity Mirror Room”、還是佇立在日本瀨戶內海直島的「黃色南瓜」,大眾自拍及分享照片的傾向,均為她的作品帶來極高流量,換角度看,其作品的盛行,就是社媒影響世界的證據,間接反映了時代轉變。
繼2012年後,LOUIS VUITTON與草間彌生於今年推出第二個聯乘系列。品牌特別邀來多位著名模特兒拍攝相關短片,包括BELLA HADIDGISELE BÜNDCHEN、孫菲菲、賀聰、戴文青木、ANOK YAI等名人參與拍攝。10年後LV跟草間彌生再次展現藝術魔法,現在有如護身符一樣,在LV創作題材上產生無限想像,包括袋款、男裝、女裝、太陽眼鏡、香水、鞋履,以至配飾。在此過程中,品牌的部份經典設計也展現全新變奏,同時體現設計本身和草間彌生的創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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