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幾多個廿年?印象深刻,2001 年 Twins 初出道,我在尖沙咀廣東道不記得是花車巡遊還是聖誕節慶,看到兩位少女邊唱着《明愛暗戀補習社》邊打側手翻(當時我也是妙齡)。那鏡頭是曼妙的,由於當時的 good vibe,迄今一想起我腦海中自然會湧現 4 個字:青春迸發。「實在太快了,一眨眼就已經過了 23 年,中間真的做了很多很多事,發生了很多很多事。去到今天那個感覺是好像光速一樣就飛過了。」阿 Sa 笑着想當年,旁邊的阿嬌搶白:「經過幾大的事,現在都覺得很小件事了。」她們就是習慣這樣一唱一和的,唱雙簧已變成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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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ns Spirit 是一種傳遞快樂的精神,總之我倆在一起,就會有種微妙的化學作用。」— Twins
千禧年的香港樂壇是改革年,處於四大天王換屆、王菲減產、新人異軍群起的局面。當年由蔡卓妍(阿 Sa)和鍾欣桐(阿嬌,現已易名鍾欣潼)組成的二人女子組合 Twins,挾着陽光可愛加點萌的形象出道,像初綻的花蕊一炮而紅,更引發了香港一股女團熱潮。
23 年過去,香港女團風氣由衰再盛,而 Twins 兩位主角經歷人生跌宕起伏,也由桃李年華步入不惑之年,經營着這兩岸三地最長壽的華人女團。合作無間的她們,不時形容彼此的關係是閨密、戰友、同伴甚至已昇華至家人,比有血源關係的孿生姊妹更親。「每個時期的歌都記錄着我們的成長。」阿 Sa 形容。成功背後,當初 2 人也並非一見如故,小時候看 Spice Girl 長大的 2 人沒有想過組女團,連她們自己也曾不看好自己。阿 Sa 苦笑着回憶起當初的擔憂:「一開始的時候很擔心。出道前收到公司通知,我們要組成女子組合,當時簡直晴天霹靂,因當時不少組合短時間便拆夥,好像沒太多成功的先例。我們都在想:演藝事業還未開始,即將就要終結的感覺。」結果,過了頭幾年,2 人的觀感 180 度轉變,對 Twins 的成功有着十足的信心。「我相信我們打側手翻真的可以打到 60 歲!」阿 Sa 自信地說。
成名要早,Twins 做到了。被揀選的兩個人,最巴閉是出道 483 天便攻入紅館開演唱會,成為當時史上最年輕,兼是第一隊女子組合踏上紅館舞台開騷,實現了不少歌星畢生的夢。相隔 9 年,Twins 即將第 N 次登上紅館舞台,舉行《Twins Spirit》演唱會,2人在選歌過程中,不斷回想過去。「由一入行開始,Twins 像有個使命要帶給人開心,經歷疫情幾年社會復常,所以希望可以開一個演唱會,帶給大家歡樂。歌迷們一直陪伴我們成長,可以在演唱會抽離了去另外一個空間,忘記生活上的壓力或不快。阿 Sa 解釋,Twins Spirit 諧音是 Team Spirit(團體精神)。阿嬌接力解畫:「不知怎的,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會有種力量,或者化學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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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逾廿年沉澱,只此一家的 Twins 已變成「形容詞」,甚至一種意識形態或生活態度。「我覺得 Twins 的音樂真的好 Twins,無論我們遇到什麼歌都好,其實最終那首歌都會變了做 Twins 的音樂。好奇怪的!我們那些歌如果是第二個人唱,包括唱得好過我們的人,但都不會是我們一些那個感覺。」阿 Sa 像在解釋一種物理現象。2 人深信,身經百戰、經歷提煉而成的 Twins,AI是取代不了的。「人唱都取代不了的時候,難道 AI 可以取代嗎?AI 或許會音準比人好,不知道,但學校情懷 AI 怎樣表達?」阿 Sa 形容,她跟阿嬌兩把聲其實好互補,「就算我們兩個都有單人的作品,總之合起來的聲音就是 Twins,我和祖兒都不會有這個聲音,她和張韶涵都不會有這個聲音。青春不能複寫,Twins 的成功也不能複製。Twins 引發樂壇群起出道的女子組合,2R、B2、Cookies、At17、 女生宿舍、Freeze 等,都未能站穩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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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一個信念覺得可以。環境、歌迷給的反應令我們對歌迷回饋一個這樣的承諾。老實說,這個組合能堅持下去,很大部分動力來自歌迷。」阿 Sa 苦笑着回想當年,阿嬌陪笑。「白日夢飛翔,永不太遠太抽象;最後變天后、變新娘都是理想⋯⋯」天后與新娘,阿 Sa 與阿嬌雙雙經歷了,回復單身的她們,各自各經歷人生,彼此照應。由《戀愛大過天》到《大浪漫主義》、《眼紅紅》到《大紅大紫》;《下一站天后》到有了《女人味》;《一時無兩》到陪你《LOL》(Laughing Out Loud),終於來到最新的《雙喜樓》,Twins 陪着我們成長,我們也看着她倆成長,見證她們事業上的高山低谷,雙雙熱戀又失婚,單飛過、合體過,最後堅決的吐出:「Twins 永不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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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要長大。回望過去,阿嬌與阿 Sa 坦言人大了,開始懂得感謝自己。「很感謝彼此在這 23 年裏,很努力地、認真的做了很多事,雖然當時我們都感覺:在密度極高的上班日子,我們會不會猝死?」阿嬌回憶,當時公司會給旗下藝人每人一份時間表,Twins 自出道後,其更表便跟其他藝人不同。「更表是一格格,我們那些格總是填滿不特止,還要寫在後面那一頁,長期都是這樣,長期!起碼頭 10 至 15 年都是這樣。」阿 Sa 附和着:「很神奇,為什麼我們可以這樣能捱還能生存?沒有休息,沒有時間去想。連農曆新年初一都沒有休假,反而最忙,年三十晚、徐夕都要工作。」阿嬌阿 Sa 異口同聲表示,最驕傲 2 人有個非常豐盛的影音履歷表,但時代劇變,假若她倆生於當下,未必有入行的衝動。阿 Sa 說:「就算入行,我未必會選擇做歌手,或許會選擇做一個演員,我覺得那個世界沒那麼複雜,演員做戲比較單純。」阿 Sa 回憶,出道的時候未有 iPhone,那時候仍用 ICQ、Messenger,世界沒現在複雜,藝人最多就是影雜誌、去電台做訪問、上電視台,但現在實在有太多媒體,她其實不是那麼適應。「做明星,我覺得應該保持一些神秘感,現在太透明。」她說現在的觀眾要求很高,如果她當下才入行,沒有信心做好呢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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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率直的阿嬌是否也這樣想?「本身就沒想過要入行,如果換了現在,我更加不會。」
記得天生一幅楚楚可憐憂鬱樣的阿嬌,曾接受訪問時透露過自幼喪父,母親改嫁,她從小就轉過很多次學校,寄養過不同的家庭,自小沒童年也不合群,甚至不懂得如何笑。直到入行以後,經理人霍汶希經常要她笑,當時的她覺得笑是一份工作。相反,同是單親家庭長大的阿 Sa,性格較活潑樂觀,經常掛着笑臉,訪問的時候也是話較多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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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逾廿年,Twins 從影無數,最難忘是 2004 拍《見習黑玫瑰》。「趕戲我們不能回家,住到那賓館我們被安排一個紅 A 膠桶的暖水和兩條毛巾,連洗頭水也沒有,我們就這樣第一次逼着玉帛相見。」
問她倆有沒有一些電影裏的角色自己很喜歡。阿嬌提高噪門道:「拍的時候肯定沒有,因為太辛苦了,因為我們兩個一起的戲經常都要打打殺殺,不是就要做賊去偷東西,像《千機變》、《見習黑玫瑰》、《雙子神偷》、《千機變 2》等,慢慢看到自己的成果,就開始喜歡上角色。熬過了,其實是開心的。」
阿 Sa 記得有一次在天台拍一場與阿嬌對打的戲,二人拿着兩根很長很重的竹,花了兩個月去練習那場戲。「那時候還是菲林年代,我們在那年香港最冷的幾天拍那場戲,拍了一個星期,很冷很辛苦。拍完後沒多久,劇組告知菲林漏了光,結果要重拍,簡直是晴天霹靂!」
她倆最難忘是在海水化淡廠拍《千機變》,不見天日的在不是一般骯髒的場景拍戲,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跌進不知有什麼在裡裏面的污水池中,阿 Sa 回憶說:「就算丟了東西在裏面也沒人夠膽伸手進水裏打撈,污水可能有魚,可能有有鱷魚,你不知道。」《千機變》阿嬌印象深刻的一幕,劇情講述她要被撒一堆石灰粉在臉上。「之後這裏出了一個毒瘡,現在那疤痕仍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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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戲再辛苦,現在回想起來只有點點的甜。「有時透過做戲,過一下別人的生活、抽離一下自己也不錯,我發覺去揣摩一個角色的時候,好像更加了解自己,好像一路在剝一層一層的皮。」阿嬌說,未來希望拍一些沒有打鬥的純文藝片;阿 Sa 則反而喜歡拍些反映社會的的戲。
世紀疫情對全世界造成了很大的衝擊,Twins成員是如何應對這種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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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長時期隔離我也是很 OK 的,因為可以看電影,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一天的時間可以自己分配,喜歡隔天才洗澡也行,不用一起床就去刷牙洗臉也可以,也不用化妝或想穿什麼衣服。疫情後,與家人朋友見面的次數反而比疫情前更多。」
23年過去,「成長的速度很快,但是智商好像沒怎樣成長。是的,懂得處理的事是多了,但是否能代表成熟呢?我不知道。我覺得我和阿嬌好像仍然是喜歡吃那些東西,仍然是會喜歡買一些我們以前喜歡買的東西,我們和容祖兒說的笑話好像還是那些。」
可以說成是「初心」嗎?「不知道是不是叫初心,總之大家相處方式好像沒怎樣改變。世界不同了,但我們還是保持着對大家的感覺,沒有變。」阿 Sa 說。
2006 年於演唱會慶功宴宣布「Twins 永不解散」,這似乎是一個約定。2 人說,經歷了那麼多,彼此的關係「比家人還親」。阿 Sa 直言:「所以我才說,我不會覺得我們走不下去,很多年前我們已經很有信心可以一直下去。」阿嬌附和:「遇到一個很好的拍檔,我覺得很幸運。因為很多團都散了,我們還是好好的,為什麼要解散?可能我們未必會隔幾個月又出來,但間中作一些新嘗試,一起又感一是分開試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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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大江南北開演唱會,當下她們揶揄說:「《下一站天后》唱到嘔」,但她們仍是拍住上,大家又受落這種集體回憶,因為我們都回不去了,那個「明愛暗戀」的青春年華。
記得林夕填過一首《相愛六年》給 Twins,當中一句歌詞是這樣:「飲歌跟你合唱唱到世態的轉變都看過,仍是那樣諧和……」相知相見了逾廿年,如阿 Sa 話齋:「肯陪你的人很多,但肯陪你一直到最後的人很少。」
時代變,「雙側手翻打到 60 歲」,這是比情侶山盟海誓更浪漫的宣言,到時還可以接拍預防骨質疏鬆保健品的廣告。
Coordination:Kelvin Hui
Photography:Ricky Lo
Photography assistants:Kelvin Sim, Azeal Ho, Kevin Cheung
Stylist:Daniel Cheung
Styling assistant:Nova Ng
Production assistant:Tony Lee, Mark Wong
Hair Stylist:Heibie Mok (Charlene) , Keith Wong (Gillian)
Make-up Artist:Yannes Lee (Charlene), 梅譽軒 (Gillian)
Text:鄭天儀(文藝平台「The Culturist 文化者」創辦人)
Location:Zanzi H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