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是個吸引五湖四海年輕人聚首的城市,生活模式百百種,有人認真、有人頹廢、有人放縱,卻像是有所共識般相互遵從著「No judgement」的社交潛規則,換言之,就是我不會干涉你,所以你也別干涉我,形形色色的人皆能和諧共存,那就是全然自由的柏林。
種種不同風景被居於這座城市的香港插畫師 Ashbee 看在眼內,悄悄成就著她的創作養份,「見得多之後你就會發現, 其實並沒有甚麼『正常』或『不正常』,『好』或『不好』,只要自己舒服,不要騷擾到其他人就ok。這也是我經常想要透過作品傳遞的事。」
邁入第 4 年的德國生活,Ashbee 拿著 working visa 在那邊以 freelancer 的身份停留,還不知道會逗留多久,或者也可以說,想看看自己能留多久。「在香港做了十年平面設計,是有一點泄氣,主要是因為工作一直都在 output,卻沒有時間 input。」當初遠走柏林,也是為了完成心中的一項 bucket list。「那是我最後一年申請 working holiday 的機會,覺得一定要做,於是就辭職出發。」到埗後數月,逐漸想重拾起畫畫這份興趣,搖身一變成為插畫師。
作為一個異鄉人,初來報到時少不免都會有許多難以適應的地方,「但後來發現那些不適應都是來自於自己的 preset,覺得應該是怎樣怎樣,但之後慢慢就會想,為甚麼不能是這樣?」Mindset 有如此轉變,亦要歸功於那些一個人的背包旅途,全因心情跟腦袋都全然準備被 inspire和接受新事物。
Ashbee 也曾跟很多香港人一樣,從前去旅行總習慣計到盡,畢竟假期就只有那幾天,可不能浪費。然而那段旅程就比較漫無目的,比較隨心,整個體驗就頓時變得很不一樣,在 bakckpack 的過程中,亦花了許多時間跟自己相處。「那段時間開到好多『門』,我會這樣形容。」在香港的時候忙著張羅生活,沒甚麼機會跟自己獨處,而現在每當遇上自己不解的事情,開始學會「問問題」。「認真去思考一些事情,就覺得開始開發到個人。你也可以說柏林改變了我很多,如果我沒有離開香港的話,都不會衍生之後一系列的事。」
柏林是極之包容藝術這回事的,人們都很鼓勵創新,只要不傷害到人,基本上你想做甚麼,就做甚麼。「我覺得柏林會比較 appreciate 或是會想要去了解多一點。他們從小到大的教育讓他們對藝術的接受程度很高,看不懂就去看導賞,而且他們沒有 good art or bad art 的概念,只有喜歡與不喜歡。」而香港就比較潮流化一點,最近流行這種,相似的東西就會大量出現,不是說鼓不鼓勵大家創作的問題,而是本身的生存空間就比較低,很難去鼓吹大家 be artistic。
「在香港搞藝術沒前途」這句話早已是老生常談,但當你認真去思考一下,其實是怎樣的前途呢?Ashbee 覺得那只是視乎你想要甚麼。「我覺得香港是有那個包容空間的,但你就要 cut down 其他的 expectation,不能總是邊想著買名牌,但同步要以畫畫維生(也不是說不行,但那通常都要用很多 effort 和 connection 才能成事)。」
在柏林,有從四方八面而來的人,因為無法融入原本身處的城市而遷徙過來,為的就是「不被 judge」。「就我自己的觀察,他們沒空去 judge 人,還有就是他們也不想被 judge。那個大氛圍就是,他們想要每個人都不同,不想成為一個 ordinary 的人。」Ashbee 見過 4、50 歲穿著全套 lolita 行出街又有,年紀很大的 gentleman 每日都堅持要 dress up 出街的都有,並沒有因為年紀大了就覺得自己應該要「貼地」一點。「當然有時也會讓人覺得,大家都是孤獨精,也會因為太獨立而顯得不那麼會顧及他人感受。」這樣的現象其實不只是年青一代,而是老中青各個階層都有。
早前與 Storyteller 合作舉辦〈Oddman:What’s in the Mushroom?〉展覽,Ashbee 筆下的角色 Oddman 在不同地方大放異彩,展開一場又一場歷險。本次歷險,由 Oddman 走入一顆超大型蘑菇開始,但旅程發生什麼,不是由創作人決定,而是由觀眾所想。她笑說希望這個系列能像《Harry Potter》那樣陪伴許多人成長,「Oddman 的世界來自一個不現實的空間,但是 base on 我現實的經歷,將我遇到的人和事放入這個故事裡面。」
「Oddman 的原型其實是以前在 sketch book 的一些 doodle 來的,後來發現它老是常出現,於是想要認真點 focus 在他身上畫些甚麼,然後逐漸就變成這樣了。」Ashbee 表示她接下來會想繼續搞展覽,還有完成出書這個目標。「我在柏林跟一個主修 storytelling 的土耳其女生合作 Oddman 這個故事,她有她寫,我有我畫,有時是她給我幾個單字,我再畫出來。挺有趣的,比起我自己一個人創作,相對沒那麼單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