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藝術家塩田千春的作品中，紅線讓人聯想起血管，同時象徵著人與人之間藕斷絲連的關係。於不同的東方民間傳說中，紅線都成為了緣分的代名詞。每年的七夕，台灣的月老廟都會堵滿未婚男女，向月老祈求姻緣。在即將舉辦的Art Basel及Art Central中，亦會看見塩田千春作品的蹤影。自上年開始，K11 MUSEA的中庭保留了塩田千春糅合紅繩、鋼船及5,000封願望信的裝置作品《I hope…》。塩田千春在疫情時創作了此作品，她形容當中的靈感取材於自己的小學課本：「課本其中一頁的開頭是：『親愛的老師，我想告訴您⋯⋯』這句話幫助我更為輕鬆自在地用文字表達情感。」其中的鋼船則是一個「必須完成、但又充滿未知數的征途」的象徵。在羅網交織的紅繩裏，信件的擺放方式有著先後次序，這樣是否代表願望亦存在著輕重？

未能實現的願望

塩田千春König Galerie個展《I hope…》（2021年）。（圖片來源：塩田千春官方網頁，Sunhi Mang攝）

希望在經過時間的推進以後就逐漸流失，有的只會停留在一個不變的空間內。若想像塩田千春作品中的每一根紅線都是代表著一段人生，當中的願望就有著先後之分，而人們亦會恣意地把一些未能實現的願望拋棄。現代已經沒有太多人會手寫信件，但是當人們開始執筆的時候，每一封信都是充滿著一個人的心血。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時機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也沒有折返的機會。

近來一則新聞講述一位負責駕駛由冰島飛往英國曼徹斯特客機的機師，為了讓兩側的乘客都可以看見北極光而把航班稍作改道。人們都希望時間如四季般輪迴，這樣我們就可以讓好與壞的事情都重來一遍。也許每一個人都曾經是一位郵差，把一份心意傳遞到別人的手上。當我們在派遞信件的時候，總會在途中出現了偏差：收件者剛好不在家、信件在無意間丟失了，又或是派送到另人的手上。即使一個人成功收取了信件以後，他們或許只會把它閒置——寄件人、送件人及收件人都是三個獨立的個體。

緣分擺渡人

商場的中庭充斥著線條與形狀不一的建築，塩田千春的裝置作品是一種若隱若現的存在。或許當中所呈現的是人與人之間的脆弱，每一個人所握著的紅線也是氣若游絲似的。從相遇、相識、相知到相惜，一切都只是一種巧合。緣分到底是甚麼？緣分就是一種剛好。剛好在同一個時間和地點，出現在對方的眼前。張愛玲在散文〈愛〉中作出剖述：「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在充滿繁文縟節的社會中，雙方都被對方的怪異所吸引著。我們從別人的眼內，看到了失落已久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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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張愛玲（2020）。《華麗緣【張愛玲百歲誕辰紀念版】》。台北：皇冠出版。

塩田千春 (2021)。I hope…。K11 MUSEA。
https://www.k11musea.com/zh-hk/art-and-culture/artwork/

Horsburgh, L. (2023, February 28). Pilot circles plane to show passengers Northern Lights. BBC News. Retrieved March 9, 2023, from https://www.bbc.com/news/uk-england-manchester-64795572

Text by：林靖風 Cyrus Lamprec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