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有段時間picture不到未來。」鄭欣宜(Joyce)平靜說道。由尚未出道開始,她已深深體會各種挫敗,在非她所能控制的環境中開展演藝生涯,一步一步開拓著自己的路。當我們深受疫情所困,旅行結婚工作生活等計劃被迫停擺。混沌之際,我們該如何想像未來?或許沒有比Joyce更適合分享,如何在在亂流圍困下,既要靈活如水,但同時緊握自己的生命之舵,航向未來。
疫情期間,Joyce幾乎沒有停下來,經營Youtbe頻道分享生活、教化妝,舉行網上音樂會,又報讀跳舞班、演技班,還不忘推出新單曲與MV。「剛遇上載過我的司機,他問我,為何人人疫情期間留在家都肥了,你竟然可以變瘦?」她大笑著,然後正色道,「我是一個喜歡take action的人,不喜歡讓任何事情paralyze我,我喜歡可以掌控情況。」
一場疫症,不止讓活動取消、交流受阻,舞台閉幕,更令表演者與觀眾的重要交流渠道突然消失。「我不把這些視作難關,而是機會。Instagram現在多了很多功能,像投票、小測驗等等,怎樣讓自己變得更有創意,去與觀眾followers溝通。」
「我覺得是對自己的一份證明,可以生存到,以後也不用害怕。保持fluid,目標不變,但開出更多通向目標的道路。」
不墨守成規,保持流動與變通,達成目標的方法千萬種,是我們在疫情下要學會的方法,但那份隔絕與迷失的感覺,Joyce早在十多歲決定留港發展時已體會過。當時沒有朋友、家人在身邊,希望踏入演藝世界,必須獨自摸索應對之道,她一直記著二姨媽給她的安慰:「你可以的,人類是最懂得適應的動物。」
為了適應世界,她很早習得「fluidity」,但最初以為,像水一樣流動百變,任意被塑造,就能迎合世界的形狀。作為名人之後,她從小活在鎂光燈下,偏偏她不貼合香港娛樂圈女明星的典型形象,於是關注慢慢化成嚴苛的牢籠。「如果大家有看最近的紀錄片《Framing Britney Spears》,便會看到2000年代初至中期的狗仔隊文化,非常恐佈、危險和toxic,而我就在那段時間成長。原來很多包袱,甚至trauma留在我身上。」
「可能我從小都覺得自己很loud,不論音量、衣著、性格上都比較浮誇,覺得要壓制一下。」又例如自知大家對她的外形有意見,她有一段時間決定摒棄女性化穿著,「害怕別人以為『我覺得自己好正』,於是努力令自己masculine一點,穿西裝外套、頭髮鏟青。」面對一切批評,她亦從不張聲反擊,反而安慰自己,「把口喺人地度,枝筆喺人地手上,唔緊要。」
雖然不知不覺,那個迷失的少女已經開過紅館個唱、擔過電影女配角、提名金像獎。但她的不安全感,卻從未離開過,甚至反過來吞噬她的意志與健康。Joyce直接承認是一名 “Anxiety Freak” ,深受焦慮所困,甚至因想得太多而停滯不前,「我真的會胡思亂想到生病,肚瀉、嘔吐,甚至扁桃線發炎。」
在看似高峰的時刻,她曾經看不見未來,想像不到前路如何。「我完成第一次的紅館騷之後,降落到台下,我躲在化妝間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夾雜著大笑與高八度語調的Joyce,放慢語速說。雖然舉行兩場紅館演唱會,是作為香港歌手的一個里程碑,但她那時幾乎想要放棄一切,離開香港,「明明是很開心的事,但我覺得很孤單,一個人站在那麼大的台上,好像自己一個人面對近一萬人。但其實那時我在鑽牛角尖,一切都是自己假想出來的。」
靈活的呈現真我,先要充份認識自己,才能在變幻莫測的現實世界,始終勇敢堅定,摸出專屬自己的路來。「我近幾年來,我開始擁抱自己girly的一面,但有時覺得著西裝也很有型,不會再設規則給自己。但我知道什麼適合自己的身型,例如身長腳短,穿高腰會令到我的比例好看一點。」
今年最新推出的單曲〈@princejoyce〉中,她穿上閃亮又華麗的舞衣,伸出鑲滿鑽石的長指甲,勁歌熱舞唱著「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跟隊」、「I Follow Me」,彷彿是她終於擁抱「Loud」的證據,「我要擁抱這件事,『loud咪loud囉』。」
她坦言,忠於自我並向觀眾展露真性情,是她一直在學習的功課。去年在《全民造星》擔任評判,真情流露點評參賽者,她回看片段時,最初先是感到尷尬,怎料播出後獲網民大讚。「相信很多觀眾都不知道,鄭欣宜這麼玩得,是傻的。但原來觀眾喜歡這個我,原來我一直都不需要修飾。在我的Youtube影片中,我最『樣衰』、不小心喝醉酒那些影片,點擊率也最高!It’s very free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