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曾在《會飲篇》講述了一個神話故事:「遠古時候,人類是有兩張臉,四手四腳,可是遭到宙斯懲罰,就把人類一分為二,自此便得畢生尋找另一個傷痕與自己完全契合的人,待找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才能重新尋回生命意義。」可是柏拉圖沒説,如果尋找命定的另一半後,命運再次把對方帶走,那該怎麼辦?書中沒説的後續,可能就是屬於凡人的修練,像 Jeff 陳積榮和李凱淇Lillian的故事般。
故事還得從藝員Jeff陳積榮因病離世之事説起,陳積榮於去年8月確診患上第四期肺癌,最終不幸離世,為紀念男友這趟短暫卻美好的人生旅程,Lillian希望透過⼆人十年的愛情故事,借展覽《記住我們、好好說再見!》重塑二人的回憶誌,把陳積榮生前最美好的模樣,好好留在大眾心中。原來這不單是一個紀念陳積榮的展覽,更多的是二人心願。
Lillian為完成Jeff的遺願,即使再艱難,也希望為愛人做最後一件事。有人曾説,告別式不是為了離開的人,反倒是為了留下來的人而辦,因為説再見的瞬間,代表著徹底的結束。告別總是帶無數的傷感與不捨,可是鶼鰈情深的二人,又能真正説再見?
其實説再見不單是Jeff和Lillian的課題,對於所有人來説,一生都在不斷練習分離,可是Lillian對於別離一事,卻有另一番體會,而此番感受,可能是你我得花一輩子的時間去領略。
「我希望再見能夠是一種祝福,彷如《千與千尋》的故事般,人生就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有人可以至始至終陪著走完。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不捨,也該心存感激,然後揮手道別」
為了感激陳積榮的出現,Lillian便決定舉辦是次個展,紀念Jeff生前最燦爛的時光,因此對Lillian來説,她並不覺得告別式永遠都得帶悲傷,反而好好告別過後,留下來的人也得重新出發。
身為視覺藝術設計師的Lillian,為男友辦了一場最浪漫的告別式《記住我們、好好說再見!》展覽中以五感為題材,從相片、油畫、戲劇、音樂、到咖啡,一步步感受他倆的春夏秋冬,説來也特別,為何不是單靠文字、畫作成為個展的軸心?
「我不希望展覽像一個博物館般,只有文字與畫作,反而以五感作為切入點,彷如完成一段短暫卻風光的人生旅程。Jeff擅長戲劇音樂,我則擅長作畫,所以這個展覽想要呈現 Two into One的感覺。」
對於Lillian來説,她希望以藝術紀念這段至死不渝的愛情,同樣也借藝術成為一個自療過程,作為無界限的意念,希望到訪者能透過個展得到各自領悟。
「《記住我們、好好說再見!》不希望到訪者以沉重心情走過一個病患的告別式,我反倒希望每個人走過這春夏秋冬的旅程後,更加能珍惜生命,因為人生在世,只要一息尚存已是祝福,其他的挫折是何等輕微。」
陳積榮的離去,讓Lillian每天都會反思生命,不其然想著「到底我明天會不會死」的問題,帶著過好每一天的覺悟,好好走下去。這也是Lillian最希望到訪者能帶走的體會。
整個個展中,最讓筆者所動容的,便是那首Jeff最後留給Lillian的歌曲,在他臨終的那天,把自創歌曲《記住我們》送到女友手中,作為今生的定情信物。而Lillian所創作的油畫作品《Travel in heaven, until we meet》便是對Jeff的浪漫回應。
可能柏拉圖的故事中,文字沒寫下來的後續,便是那份誓死不渝的愛。每雙情侶的故事,也得從被宙斯分開的瞬間説起,而在Jeff和Lillian的章節中,筆者總想執意為他倆寫下一個結局:「分離的二人,總會乘著命運小船,帶著今生回憶,在彩虹橋中再次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