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認識 Timothée Chalamet,是他提名奧斯卡影帝的《以你的名字呼喚我》。電影拍得唯美絕倫,但總覺得那一臉慘白的病氣少年,是「噢,真美!」而已,不如再三推薦此作的人說得那麼迷人。
緊接著的第二次遇到 Timothée Chalamet,是 Greta Gerwig 自編自導的《不得鳥小姐》。驚艷於導演的出手不凡,又顧著欣賞 Saoirse Ronan 的反叛少女心,對這位過客般的初戀情人仍然印象不深。
第三次再碰到 Timothée Chalamet,是 Woody Allen 重返紐約故鄉的《情迷紐約下雨天》。再一次認真看清楚這張俊俏的臉,終於忍不住要說,「噢,少年你也長得太好看了吧?」
傳聞年僅 24 歲的 Timothée 已經超越了優雅地老去的 David Beckham 和 Brad Pitt,躍升為全球最受歡迎的男性。若身邊有年輕女生對 Timothée 趨之若鶩,當然毫不意外,事實上,就連我那個印象中只會看足球、聽歌和打機的男編輯,都在前幾天晚上突然興致勃勃跟我呼喚起 Timothée 的名字。而且他是從未看過 Timothée 的參演作品。原來江湖傳聞,Timothée 開始練歌,這位美麗的男孩即將主演 James Mangold 執導的新作:以偉大的 Bob Dylan 之名。
士別三日,已不止是《以你的名字呼喚我》和《不得鳥小姐》那個文質彬彬、知書達禮的富家公子那麼簡單。
生得「靚仔」橫行無忌,放在 Timothée 身上無話可說,但總不相信是那麼沒由來的人見人愛,若非要在「靚仔」以外梳理出個什麼原因的話,可能是 Timothée 的美麗依附著一股氣。不止是書卷氣、書呆子的病氣,不止是仍帶青澀的孩子氣,還是他同時有著浸淫於現代中層生活的城市氣息,而又有著不落俗的古典氣質。事實上,這張臉不但古今皆宜,而且跨越國籍,一時是紐約摩登文青,一時是意大利少年,但換個髮型就是英王亨利五世(這當然與他複雜多元的混血身世有關)。在我看來,就像是從油畫布跳出來的西洋貴公子,Timothée 不是美得很爭議、很前衛的那種模特兒,而是相當接近(白人社會的)審美觀、歷久不衰的美少年原型。或者,他更適合駕馭天人交集的神話角色,只是還未遇上好作品,才繼續扮演迷妹依戀的英俊小生。
誠然,顏值與氣質,都是年少成名的關鍵,但最重要仍視乎遇上什麼作品。青春無敵,不過青春其實亦有限,教人失望的個案很多,例如年紀相若的 Ansel Elgort 同樣長得那麼英俊可愛,但只有幾年前的《生命中的美好缺憾》算是莫負青春,其餘接拍的大堆頭商業製作,好像只有《寶具車手》勉強能看。相對而言,Timothée 的演員履歷卻跟他的外表一樣好看,沒有糟蹋自己的寶貴青春,過去數年一部緊接一部的作品,都被各大著名導演預約好了。
從《不得鳥小姐》到剛上映的《小婦人》,兩度跟編導演多棲的才女 Greta Gerwig 合作,同時兩度跟女主角 Saoirse Ronan 演繹曖昧關係,兩人之間,彷彿只有他會對脾氣那麼三尖八角的她份外著迷,同樣只有他能讓眼角那麼高的她一見傾心,是我心目中當代最唯美(亦注定沒有好結果)的文藝男女配搭。抱歉了,《情迷紐約下雨天》的 Elle Fanning 雖然美麗,但畢竟沒有 Saoirse 和 Timothée 那麼登對。最終合不來而被風流少年拋棄,其實很合理。
Timothée 的這張臉孔,固然勝任唯美言情作品,但我們都知道文藝片有其觀眾門檻,Woody Allen 和 Greta Gerwig 的電影始終不是商業主流之作,未必拍一兩部作品就能賺下過億片酬。要賺錢有更好的選擇,但這張臉孔的美麗在於它同樣很喜歡拍文藝片,當整個電影世界已經塞滿了科幻動漫元素,還有他來扮演文藝愛情片那些不羈放浪、意氣風發,有時顯得懷才不遇的憂鬱小生。
題外話,美不勝收的 Timothée Chalamet 和相貌平庸的 Adam Driver,儘管各擅勝場,但某程度上是有些微妙的關係。Adam Driver 最近主演的《婚姻故事》已是第四度跟導演 Noah Baumbach 合作,而在這場離婚倫理劇之中,Adam 所扮演的男主角 Charlie 其實就是導演本人的自身投射。經歷過婚姻失敗的 Noah Baumbach,其現任妻子卻正是《不得鳥小姐》和《小婦人》的導演 Greta Gerwig。同樣地,Greta Gerwig 亦擁有一個相當明確的自身投射,就是兩次主演其作品的 Saoirse Ronan。
Noah Baumbach 鏡頭下的 Adam Driver,是他想像中的自己。而 Greta Gerwig 鏡頭下的自己,讓 Saoirse Ronan 怦然心動的完美對象,卻是 Timothée Chalamet。
如果 Timothée 要扮演年輕版 Bob Dylan,那更讓人好奇,在 Bob Dylan 的歌迷心目中,甚至 Bob Dylan 本尊眼裡,Timothée 會有多接近他們想像中的那幅年輕肖像呢?今日的 Timothée 自然無法跟聲名不朽的 Bob Dylan 相提並論,但退一步說,電影面世之後,或總有千萬份之一二的觀眾是真的反過來因為 Timothée 而認識這一位拿過諾貝爾文學獎的殿堂級歌手。
「你有聽過 Bob Dylan 嗎?」「就是 Timothée 演過的那個歌手,彈結他的,對吧?」不敢想像這些說話會在不久將來的戲院門口聽到。情況就像真的有人是因為 Taylor Swift 而認識 Wham!(甚至以為 Taylor Swift 是〈Last Christmas〉的原唱者。)
Anyway,是千萬份之一二的荒謬也好,從好的方向去想,總算有些人會因為 Timothée Chalamet 而嘗試聽 Bob Dylan 的音樂(而我的男編輯又因為 Bob Dylan 而認識 Timothée Chalamet),看 Woody Allen 那些啐啐念小品電影,甚至看完《小婦人》之後,對 Greta Gerwig 翻案重提的現代女性價值有更深刻體會。喜歡 Timothée,至少你的世界會被拓闊一些,你的膚淺會得到救贖。儘管有人認為他只是「得個殻」,但我總覺得,能夠感染觀眾不再「得個殻」,演員不多不少都應該有點內涵。
但願 Bob Dylan 不會嫌棄 Timothée Chalamet 這顆太美麗的文藝片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