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上一篇關於巴黎的《零晨一時鐵塔下》似乎頗為受歡迎,筆者就再多寫一次巴黎相遇吧。而貫徹自己粗枝大葉的性格,這個故事也是由電話無電開始說起……
不要問我為什麼不帶「尿袋」了,我會以為你在誣陷我的膀胱。我的膀胱運作正常,有心。帶「尿袋」就不了,太不Sexy了。要是同行的朋友帶在身上,我毫不介意借用,但我就是不喜歡呀,電話充電已經夠煩了,還要為電話的充電充電!所以大部份時間我情願無電,反正……世界其實沒有很需要我。但電話無電,特別在關‧鍵‧的‧時‧刻,也還真讓人頭痛,但也有可能是一場美麗邂逅的開端。
記得有天晚上約了朋友在右岸吃飯——一處我沒去過的地方——在google map上搜了地址,還早了點到,打算在附近先逛一下。八時前緩緩走到約好的地址,抬頭一看,怎麼是家書店?此時我才發現我要去的是Rues des Fossés Saint-Jacques而不是Rues des Fossés Saint-Bernard……而正當我想重新定位之時——你們猜到了——電話便以黑鏡來回應。眼看四周,就只有面前的書店燈火通明,只好馬上跑進去,以蟞足的法語求救充電。
店中坐著兩男一女,是法籍阿拉伯人。女店主相當熱情,幫我充電之餘還嘗試把地圖打印出來。見我香港人,為了打開話題匣子,說了一句:「啊,我很欣賞毛澤東毛生,他開創了新中國!」(在法共產黨的擁戴者其實不少)她身旁的男友人就馬上打岔:「你是瘋了才會說欣賞他!」然後充電變成了一次意識形態的討論,怪自己法文不夠好,未能表達毛丟棄了多少舊中國才能堆起他的新中國,只草草介紹了一些傷痕文學作家,還有我心愛的余華,才總算結束了這次為時十分鐘的即興辦論。店子此時已準備打烊,電話也總算充了20%,帶著剛打印的地圖,一行人步出了書店。
店主和另一位男友人在街角道別,臨走時還打了打眼色,然後就只剩下我和正方男子,一位高瘦書生型的男子。他一直陪我走到餐廳的正確地址,沿途跟我說他從小住在拉丁區,跟我談到黃背心「法式抗爭」的無力,還有他最愛流連的17世紀圖書館Bibliotheque Mazarine,總是愛到那裡翻閱古老的手稿。十分鐘的路程倉猝而過,不經不覺便走到餐廳門前。我的朋友剛好在門前等著,看到我倆就熱情的跑過來打招呼。我看著那個男生,感謝他陪我走到餐廳,我有想過要不要留個電話,但又覺得他不問我又何必要說,友人的眼光在旁邊熱切的望著,最後他只吐出一句:「你剛才說的那個作家,叫什麼名字?」然後把手機遞給我,然後我又白痴得真的拼了余華的名字給他……著他一定要看他的書。然後我只好走了,吃飯時想著想著,覺得不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單身其實是有原因的。
遺憾是,他叫什麼名字,現在我也想不起了,但我不介意只收集相遇,反正後續的大多無甚驚喜。
書店叫Librairie de l’orient,要是你有天到訪巴黎,在店中再次見到那個瘦書生,記得幫我打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