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人生劇本,大多得經歷高低跌盪,余香凝(Jennifer)亦然。在她成為演技紮實的演員前,曾一度形象受創。遇上低潮時,身為天主教教徒的Jennifer先會選擇祈禱。她坦言:「我覺得所有困難都是考驗,如果捱得過這關,之後會更強大。我當然會有脆弱、難過的時候,但我不會讓自己沉淪太久,喘息過後再企起身,繼續面對。」真正讓作品說話,勝過千言萬語。拿了金像獎「最佳女主角」後的她,叫自己不要想「影后」這兩個字,做個平實的演員,好好感受生活,演技才會真摯。
Jennifer自言是一個正能量滿滿的人,不易被惡言打敗。「現在網絡世界發達,自然會不時面對攻擊,看完之後亦會介懷。但我亦有過好多支持,例如去謝票時,見到好多觀眾都跟我說:『加油,我好鍾意睇你做戲,你要俾心機,繼續努力。』我就是這樣去渡過難關:將鼓勵的說話、別人的支持放大,將它放在心上,變成一種能量。」很多時候,觀眾眼中認定的事實真相,不過屬子虛烏有的八卦。Jennifer亦明白娛樂圈的生存法則,所以她說在拍完戲過後,最緊要是做回自己。
「別人如何去加鹽加醋、抨擊或抹黑,我覺得都不要緊,這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或者我可以將這種情緒放到演技上,受過委屈、然後堅強,當是一種情緒儲備。例如《白日之下》最後那場戲亦有相似情緒,曉琪(余香凝飾)明明好努力去做,亦自覺做對,但不知為何,最後仍是會被人罵,那是有一種無力感以及無奈。但總有人知道及清楚你的做法,而那個人的支持,就會是一個好大的鼓勵。」Jennifer稱自己的人生觀就好像陳蕾的歌曲《念》,裏面有這麼的一句歌詞:「不需急切一息間變好」。她續說:
「當你有一個好強大的信念時,就像吸引力法則一般,好的東西會被你吸引過來。所以要相信好的事情會發生,亦相信自己會做得更加好。」
就在2023年上映的電影《白日之下》,不僅讓Jennifer贏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更難得的是收獲了滿滿的友誼,看來吸引力法則應驗了。「《白日之下》每一個演員攞獎,其實我都好想喊。其中最大的收穫就是認識了John哥(姜大衛)這個好前輩,他是一個好隨和、好貼地的大俠。他在拍攝時非常友善,拍攝後我們還是會有一種親人的感覺。雖然我跟他沒血緣關係,直到他獲金像獎提名時,我萬分希望他能夠獲『最佳男配角』。當頒獎嘉賓叫出他的名字時,我真的叫了出來,超開心!」
在電影中,John哥及Jennifer的互動亦教觀眾難忘及感動,其中一個令觀眾偷偷拿紙巾拭淚的畫面,一定是John哥最後給她戴帽的那一幕。Jennifer憶述當初拍攝這幕的畫面:「這是他的直覺,也是我要學習的地方,就是對每場戲的直覺都好準確。戴帽那個動作,劇本是沒有的,那時候John哥覺得加了這個動作,感覺就好像要保護曉琪這個女孩子。另外,Rachel(梁雍婷)同周漢寧,我都覺得是好犀利的
演員,好開心可以認識到他們。」Jennifer稱《白日之下》團隊的齊心合力,令她非常難忘。「我覺得我們都是在同一件事上,猶記得排第一場戲時,曉琪教院友要怎樣保護自己,那時候我還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將自己余香凝的情緒投入在電影內,覺得他們好慘,所以在排戲時哭了出來。我哭完之後,Rachel同周漢寧也一齊哭。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們一定要演好這套電影,我們想觀眾去記着這種感覺,記住我們的認真。」
余香凝有着溫柔,同時帶有堅毅、不服輸的精神,她指自己尤其喜歡團隊精神。「小學我有踢足球,中學則開始打排球,我鍾意一班人一齊努力,做好一件事,哪怕輸了也開心。有一次小學踢波,正好落着紅雨,大家猶豫是否繼續,我就說:『踢啊』。」當時一群小學女生為了踢波,變身「落湯雞」亦在所不計,就是這種熱血,讓Jennifer感到開心及實在。「到中學打排球,打校際比賽有時會遇上逆境波,一分一分地追上去,好有士氣。這種精神發生在拍攝時候好緊要,感覺到大家是一條心,無論遇到天氣上、場口上的阻滯,都一齊去解決問題。」她慶幸每次的拍攝經歷,都能令她遇到感激的人。
例如在拍攝第一套電影《骨妹》時,她有幸遇上徐欣羨導演以及廖子妤。「Tracy 是一個好好的導演,我們溝通得好足夠,事前有好多排戲,而Fish在跟她拍完《骨妹》之後,我們成為朋友,她能夠將我帶入戲,同劇還認識了陳蕾、澳門演員 Eliz(劉漪琳)。在拍攝期間,我們真的好像4姊妹一樣,現在見到大家,還是有很多話聊。」Jennifer 更指出前陣子,大伙兒還一同欣賞了陳蕾的演唱會。
拿了影后的Jennifer,盡量叫自己不要想「影后」這兩個字。她說:「我記得John 哥也跟我說,無論怎樣,你永遠要當自己新人一般去面對下一個角色,繼續學習。我希望自己繼續成為一個平實的演員,平實地生活才會對世界有更多感受,繼而幫助到演戲。如果不去感受生活,我覺得不會演得真摯。」Jennifer認為要當一個好演員,應該一輩子都得繼續摸索演技,因為演技永不會只有一個套路。另外,她還經常跟電影界的朋友,例如彭秀慧、廖子妤、許月湘探討演技及電影。
獲獎前後,Jennifer並沒有因緊張及興奮而失眠,她笑言:「當媽媽的,真的很累!能夠有睡眠時間,會立即睡去。攞完金像獎第2日,我還是做回一個媽媽角色,素顏送小朋友返學,也懶得打扮,不過這就是我的生活。」Jennifer認為自己是兩孩之母的身份,但並不妨礙她接拍任何角色。「我跟鮑姐(鮑起靜)聊天的時候告訴她,她是我偶像,做戲好,而且一直有接拍不同角色,又能夠兼顧家庭。艾導(張艾嘉)、龔姐(龔慈恩)也是,她們也是有小朋友的家庭,同時也是出色的女演員。當時鮑姐跟我說,不要介意角色的重要性,因為隨着年齡增長,你所演的不一定會是女主角,我是聽得入耳的。因為我覺得做演員,不一定每次都要做主角,只要那個角色你覺得是有得發揮,哪怕是一兩場戲,你都去挑戰,那麼就能演到老。」
現時在選擇劇本角色上,Jennifer 指自己並不會因為有家庭而多一重顧慮。「反而會考慮自己能夠放多少時間在角色上,如果拍一套劇集,但要離開家庭去外地拍攝幾個月的話,現在就不會考慮了。真的沒有辦法,這是一個取捨,會提醒自己家庭永遠是第一位。有些東西錯失了就是錯失了,所以我都會衡量拍攝時間。現在拍戲,得視乎劇本、角色好不好玩,團隊是否夠齊心,這是我現階段看重的。因為我都好想再遇像《白日之下》一樣這麼齊心的一個團隊,不論是劇本、編劇、副導演、美術造型,大家都是盡心努力去做。」
演技得到認可,工作亦自然排山倒海地一個接一個,至於如何平衡家庭生活與演員工作,Jennifer希望做到適當的分配模式。「我不希望工作會佔生活的一半。現在身為母親,我希望花多些時間去陪伴小孩,但都多謝公司的配合,那時候有小朋友之後我就同公司講:『我現在會麻煩好多!』因為小孩子的面試、生日、學校表演,我一定會mark好在schedule上,叫同事們盡量在那些日子不要安排工作,如需要工作,都得做完小孩子優先的事才會開工。」Jennnifer由16歲到現在,一直在同一家公司沒有離開過,公司亦一直看着這位小女孩的蛻變,包括在27歲那年,她決定結婚生子。
Jennifer憶述跟《非同凡響》的戲中演員岑樂怡、廖子妤說過,她的願望就是要結婚生子,當一個媽媽。「當時廖子妤就說,哪有人從小到大的願望是做媽媽的!」每人要走的人生路不同,對Jennifer來說,當時她遇到對的人,覺得對方是好男人,更會是一個好爸爸,於是沒有多想就嫁給對方。「這是我最想做的事,我想有一個家庭,可以放滿我的愛。我老公大我13 年,在結婚的時候就跟我說,無論如何都好,我都會養你。」聽完男人這句承諾,女人大多心頭一暖,Jennifer亦然,只是她希望做的,不單是母親角色,因為對於演戲,她尚有追求。
「當時生了BB,在她1歲多時正值疫情,也沒有太多電影工作,我自己抱着女兒在一間餐廳時,看見對面街有團隊在開工拍戲,當時就覺得這麼近那麼遠。當晚回到家之後有哭,有點不開心,覺得沒有人找我拍戲了。我老公永遠是200%的支持,他說:『點會呢?唔搵你搵邊個?』他經常說話都好誇張,但當他在身邊說這些誇張的笑話時,我就會釋懷。至少我覺得最好的東西,我已經擁有了,如果有戲拍,就是一個 bonus。但這一行就是猜不透,當這一刻好驚沒有戲拍,但在兩個月後,我又接到《死屍死時四十四》的casting。」最後還不是應了她丈夫那句:唔搵你搵邊個?
丈夫是余香凝的頭號支持者,一直支持她當演員,不時幫她對劇本。「我開工的時候,有時都會撞正星期六、日的家庭日,他都會主動帶小朋友及婆婆一齊出去玩。」某日 Jennifer極疲累,女兒又正好在早上鬧脾氣,Jennifer的丈夫二話不說把女兒安頓好,並叫孩子不要吵醒媽媽。「當然這不過是微小舉動,但我已經覺得他好好,他就是一個這麼細心的人。」而每次演出的首映,Jennifer都會邀請丈夫一同觀看。「他通常都會說好好,不過他的評論都不能作準。」自家人做什麼都捧場,帶偶像濾鏡看自己,那是一種溺愛,或者更勝一個獎項。
今年3歲的女兒,對Jennifer的演員身份雖懵懂,但帶有意識。「有時候我都會向她解釋演員是什麼,我會告訴她:在樂園內,你會見到有些演員在扮演公主,而媽媽則扮演其他角色,有演按摩技師,亦有做學生、老師及記者。」那麼女兒可有演戲天份?「有的,她最喜歡《冰雪奇緣》的 Elsa,她會自己扮演Elsa,安排我扮演 Anna,然後合力做一場戲,她是七情上面的。」有天當兒女長大,Jennifer給孩子的話亦很窩心:「人生好複雜,會經歷好多高低,有突如其來的事情發生,而且一定會撞板。但撞板不緊要,當然希望他們會同我分享,我一定會支持他,給他一個擁抱,鼓勵他繼續努力走他要走的路,而我會站在他身後。」面對這麼溫暖的一份愛,孩子心目中的最佳女主角,一定永遠都是余香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