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的身體作為戲劇的載體,需要吸收角色的心理特質甚或建立形象並轉化,林柏宏(Austin Lin)從《超級星光大道》出道,爾後一直往演員面向發展並憑《六弄咖啡館》獲得第53屆金馬獎最佳男配角獎,2020年以《怪胎》入圍金馬獎最佳男主角,在這過程持續出演電影與劇集,在演戲的維度裡面被捕捉下每個階段賦予角色的狀態與外型,同時間紀錄著自己絲毫的變化至今已15年,感激那是屬於演員的幸福。
有關於表演的探索、對角色的執著、對世界的觀察與理解,身心的自我管理都能牽連著每個工作的呈現,他害羞地緬想著剛出道的模樣與現在的自己,「我覺得很有趣的事情是,的確在每一個角色都期待著外型上會有那個角色的樣子,有沒有更靠近那個角色,隨著角色的跨度,有不一樣的身材與成熟度,也有因為角色而拉開差距,我覺得這是很感恩的。」
在開口說出台詞前就能夠從演員的體態與動靜望見對於事情的想法以及觀點的呈現,說服觀眾當下看見的就是角色,創造屬於角色的內在氣息與外在體態,那是作為演員的執著與追求,「但我對自己就不會有這樣子的要求、想法、期待。」當慾望是有意識地追求而緊捉著可能性,林柏宏慾望裡面的野心顯得有一份自在悠然。
隨著時間的推移,林柏宏對演戲的熱愛不斷增長,即使在這個行業中已經悄然地度過了15年,仍然希望能夠繼續投入並無間地挑戰自己,同時意識到演繹角色的方式也在一貫成長。對表演的熱情是生命中從喜歡做的事變成非做不可的事,無論是十年前、五年前還是現在演的角色對林柏宏來說都是全新的體驗,每個角色都讓他重新認識世界,重新理解人物性格、情感和背景,15年這個時間觀念已經超過他目前人生的三分之一,而他更加珍惜並享受當下。
時代與科技的進步,拍攝的方式與觀影的凝視也在不斷變化,林柏宏在不斷認識新事物的過程中削弱了體感時間,眼前的他更加自在和放鬆,不再著急著自我證明,「來到面前的事情就把它做好,就不會去想要加緊腳步,而是更自在的接受時間的流逝,對得起現在的自己,也不負『過去的自己』對『未來的自己』所抱有的期待,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現在』,一切都是剛剛好。」
他吐露自己每個想法的語速也是不疾不徐,保持在舒服的語調與節奏裡,以肯定的語氣相信在表演的當下做了最適合的選擇,讓自己呈現在最好的狀態之餘認知自己會有極限,領會那就屬於當時的林柏宏,「我如果看到以前不夠好的自己,就代表我的進步。」
在戲劇裡感受著生活在不同時代與背景下屬於角色的狀態,讓觀眾看得見他眼裡的微妙細節,關於表演如何拿捏得到讓觀眾看得見角色的靈魂而不是一個很用力的表演:「我也在學習啊。」
理性跟感性並存的林柏宏,珍惜與導演討論彼此心目中對角色想法,當中的人設、語氣、情緒等等,「什麼樣的狀態下說出那句話會跟一般人不一樣,他可能不是在生氣,有可能是很坦然的在說那句話。」他又理解著跟自己有不一樣人生的角色,確立「當下」對演員的重要性,那也包含了現場的氣氛、對手演員、甚至那天的陽光,都屬於真情實感的時刻。
談及對手演員對林柏宏的影響,與許光漢的合作也是其中珍貴的當下,「雖然那個角色很大剌剌與粗魯,但在感情的時候或是這樣的角色的時候,突然丟出一個細膩的情感,你觀察後就會覺得起雞皮疙瘩,平常從來不表達情感的鋼鐵直男忽然對你有一個溫柔的眼神……(打中你的心了嗎?)嗯,會打中人心。」這段憶述除了有許光漢也有林柏宏入微的觀察。他也有過在表演上或拍攝現場過度理性去分析並想盡辦法呈現自己準備好的東西的時候,失去跟對手互動的可能,而那一份可惜在導演的發現中透過不一樣的刺激與訓練,將林柏宏調整得更投入在現場當中。
還有合作過兩次眼睛飽含故事會讓人一直看進去的謝欣穎,能夠以眼睛裝載故事而不惟把風霜放在臉上,那大概也是林柏宏喜歡演戲的魅力之一。而演員之間的互動所牽引的化學反應,自然而然地驅使他對戲劇的探索與變化,讓演戲不僅是演繹自己的角色,是一種關係性的活動,而他也總是將能夠成為當下的自己歸功於每一次工作的夥伴,無論是對手演員、導演、攝影團隊、還是妝髮師,他都清楚知道那是大家所共同成就的。
「因為拍電影跟拍戲是一個團隊的工作,編劇有自己的想像,每個人也有屬於自己的想像,可是,所有人如何用自己的力量然後甚至超出自己原本想像預期的力量完成作品,我覺得這個過程非常棒。」
無論是作為演員、主持、歌手都要面向大眾,並且會被赤裸地看見,然而觀眾的反饋是身為演員很重要的支持,特別是知道觀眾從作品裡得到了一番感動。訪談當天換上時尚穿著的林柏宏,也披上了每套設計的個性,揮灑自如地展現姿態,卸裝成輕便衣服盤腿而坐的也是林柏宏的個性。演員要維持隨時準備的狀態,對於訪談內的提問他或許咀嚼了不止一次,而在強烈地對演戲的嚮往之後,還需要保有穿梭於角色和自己之間的彈性。
第一部作品《帶我去遠方》仍然帶給林柏宏深遠的影響,也許這就是屬於他作為演員時間線的一個小起點,在導演的帶領下逐步認識電影,培養閱讀的習慣,懂得透過文字去認識世界與想像力的培養,這個習慣就漸漸地留在體內,「如果是外在變化的話,演完《怪胎》之後變得更乾淨一點(笑)。」演員的敏銳度會隨著角色的摸索而進步,開啟了新的觀看方式與習慣,轉而發現自己也許已開始不一樣。
演員內在感知具像化的結果是透過演戲得到陌生的人生體驗,當你試圖要涉入其中,每個角色多少都會遺落些許痕跡在演員身上,有的是良善的提醒,有些則像是警惕,一如《火神的眼淚》飾演的角色——志遠,面對跟自己個性與價值觀不一樣的角色,在演員身分的碰觸下多了一番理解「我們每天在面對生老病死與生命關頭,其實是要更珍惜,很多人每天在面對的事就是生命這件事(像是志遠的角色),回到我們自己身上就是如何珍惜身邊的人跟珍惜身邊的情感。」假若今天的林柏宏能夠在生活中遇到志遠,未知他會不會讓志遠感受自己的共情,互相聆聽與分享如何處理生命中的創傷,生命中的自己。
訪談當天是立秋,是對農民來說感謝天地恩賜收穫的時節,也是讓林柏宏感恩演員帶來的幸福感的時分。日常中的他在照顧小盆栽的近距離觀察中,偶爾擦一下葉子澆澆水,看見它今天往著光的方向更茁壯了一點,極致的純粹裡只有他跟盆栽,一些養分(還有水哥)。夏去秋來,在盛夏結束前,會有那麼一天帶著愛犬水哥來趟享受著波光粼粼的海邊景色,期待著水哥初次看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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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deo Ian @xupp6 趙 @jzun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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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keup Yili @yml.makeup
Hair Nino @zin_nino_stylist
Text Jasmine Cheung @jxm.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