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di Slimane 2018年成為Celine 創意總監後的路途並沒有像他在Dior Homme和Saint Laurent 般一帆風順。先是他對Phoebe Philo風格大清洗引起的爭議,然後是貫徹此前的搖滾頹廢風格被受質疑,後來的法式中產審慎美學仍然未見熱烈反應。然而,Celine近年來漸入佳景,反映Slimane 的堅持和妥協令他再次立於不敗之地。
要說Hedi Slimane最大的特點,也是他在時裝業的獨到之處,是他擁有無比清晰的純粹和強度。從服飾產品到模特形象、從店舖裝潢到一張包裝紙,Slimane都有著統一而解明的美學風格。無論你喜不喜歡他,他都只會賣這種青年文化和搖滾頹廢,頂多加一點巴黎優雅,總之不會被市場牽著鼻子走,也不會流失他的「基本盤」(日本人對他的窄身剪裁不離不棄,也在亞洲市場一支獨秀)。
與其說Slimane是時裝設計師,不如說他是taste maker。他一直同時擔任攝影師,把作品的影像牢牢控制,確保向外傳遞的品牌形象與他心目中的理想保持一致。疫情前Celine的時裝展和廣告雖然保持高水準的優雅、tasteful,但過份一成不變對銷售起不到刺激也是事實(good taste can be very boring)。然而,在疫情下轉為時裝展影片形式後,Slimane似乎為Celine捉到了saleability的用神。名為《Teen Knight Poem》的2021秋冬男裝,在《美女與野獸》的背景、法國Château de Chambord城堡取景,年青男模舉起旗幟騎馬登場氣勢攝人,近鏡一看穿潮服的男模又不盡是古裝片中人,換來穿梭古今的時尚感。相比去年在南法聖特羅佩 (Saint-Tropez)賽車場作背景的《The Dancing Kid》和摩納哥運動場的21春夏女裝,可說是進一步為Celine找到了準確的氛圍(須知道,「產品」只是在奢侈時尚業獲取成功的一部份原因,Celine此前差了一點的除了產品外,就是這種更當代、更relevant的氛圍。
接下來,我們再談談Hedi Slimane在Celine 的「產品」部份。
評論界向來喜歡將Raf Simons拿來與Slimane比較,兩人同樣擅於在青年文化中獲取靈感。一邊廂 Simons被視為更重視藝術追求,經常對商業體制吐槽投訴,另一邊廂Slimane總是對業績保持沉默,「勝不驕敗不餒」。對於產品發展的態度,Slimane也是保持一貫的「實事求是」。他最清楚自己一直做的有fashion感的garment(或說他把garment提升到fashion的層次),而Simons才不斷在設計產探索fashion 的實驗性可以去到幾遠。
在Celine的首4季作品,Slimane的美學邏輯是回歸品牌60、70年代的「奢華運動裝」根源(筆者認為他對Philo美學的清洗無可厚非,反正只有老闆Bernard Arnault一人有權置喙)。1970年代的絲帶恤衫、及膝長靴、真皮裙褲其實統統是他在Saint Laurent 2016秋冬一季做過的東西,同樣是懷舊參考(甚至就翻炒也不為過),問題在於一式一樣地照搬古著,在2020年代已經失去魔力(在Saint Laurent成功已屬幸運)。再殘酷一點說,消費者找不到原因不去fast fashion 連鎖店找代替品,非買正品不可的原因。
以上,都是因為Gen Z是一個關於logomania的世代。
同樣精於”the discreet charm of the bourgeoisie”的Prada 亦因積弱多年,要靠三角牌爆款翻身,,Hedi Slimane又怎能不作一點妥協?因此,我們在2021春夏起看到了男女裝全面年青化、潮牌化、商標化的現象。對,這些運動風褸、牛仔衫褲、波褲、cap帽、衛衣T恤、板仔波鞋⋯⋯比之前的Celine更容易被快時尚抄襲,但它們擁有不可取代的Celine logo,它們才值得穿起炫耀,自然也令專門店再現排隊人潮。
至於手袋的問題反而容易解決,Slimane 的手袋曾被批評不及Philo的貼近女性實用需要。如今,Ava、新的Cabas、Tambour、Bucket Maillon以及改細後的16都證明了「女性需要」不只一種。
最後要讚Hedi Slimane的,還是是他審時度勢選對了時代的代言人。Blackpink 的Lisa和Tik Tok明星Noen Eubanks都得到了Slimane 親自掌鏡拍攝品牌宣傳照。擁有4600萬以上followers的前者更是日夜穿戴Celine 手袋和衣服,成為最強的marketing 武器。
Slimane 愛聽獨立搖滾音樂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們不難從以往的時裝展音樂製作和廣告代言看出。他是否也欣賞Lisa 的音樂類型我們無法證實,也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她們才能帶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