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時下筆,心情比較複雜。知道去了世界不同角落的朋友在看,知道有些不能再每星期準時收看,會連喝到好酒,也不像以前那麼放懷興高。然後,知道有些在異鄉的朋友,依然密切追看,又覺得自己有責任好好振作,寫好酒不醉人的文章,不能鬆懈消沉。到底東風不解愁,還是喝酒好。喝酒,便會想起朋友。尤其好酒友。
我其中一隻親密酒腳,由不喝葡萄酒,到愛上葡萄酒,都是我害的。本來他是威士忌人,但經不起我長期誘惑,老是告訴他葡萄酒如何sexy、如何千嬌百媚、如何燈火闌珊。被我靜靜雞又滲一些,明目張膽又說一些,繪聲繪影眉飛色舞說:酒啊,有的千山獨行,有的千山萬水,有時是風景,有些是仙境,興致勃勃,從不罷休。他一年唐僧,兩年唐僧,最後,也凡心動了。
初喝葡萄酒的人,最正宗的墮落方法,很多時是波爾多式。他也不例外,非常喜歡Bordeaux style,慢慢發展出自己的口味,五大之中,最愛Mouton Rothschild。濃、厚、重,是他杯酒,美國cult wines,大愛!我們一起喝酒,有時我嫌太過雄渾壯碩的,他就是喜歡。於是每次喝到這種風格的酒,便想起他。想他定會喜歡,也想和他一起喝。酒腳們會調侃他重口味,當中又有人陪他重口。
Quintessa 2018,一飲,是他的酒無誤了,差不多想立即text 他,並在我們的酒鬼group中再挑逗另一好友H,笑他們倆又可再結新歡一唱一和了。Quintessa這加州Napa Valley Rutherford的酒莊,1990年由Valeria 和Agustin Huneeus夫婦創立,丈夫Agustin出生於智利,在智利最大的酒莊Concha Y Toro任CEO時已打出名堂,1971年,由於智利的“difficult political climate”,他離鄉別井,移居紐約繼續他的葡萄酒事業,最後才在1990年買地建莊。
得到280公頃要種植的土地,他第一件事做什麼?請來好友Jean Claude Berrouet當顧問。Jean Claude Berrouet何人也?Chateau Petrus的釀酒師,他當了44年直至退休。是Petrus。大家還要記著,經過Dominus的淬煉,那時的他已對Napa相當有經驗,練成的神功用在Quintessa身上,理所當然。後來 (相信是Berrouet退休後)Michel Rolland於2010年加盟當顧問。
看這些名字,酒莊的風格路線,不飲而知。必定 “Robert Parker style”,肯定不會含蓄低調,一定宏大亮厚。果然。果然。果然。我被第一襲香迷魂得要死,好過份,怎麼紫羅蘭如香水一般,瑰麗華美,深邃懾人的厚絲絨,擁得你好舒服。花氣招展,甜的、暖的、飛揚的;藍莓、黑莓,在深紫如墨的酒色,告訴你什麼叫無悔盛放,頭也不回。香到不留餘地,漫過喉頭的詩歌,還紛呈香料如肉桂、黑椒、松香、煙草香,你像坐在現代巴洛克設計的影院中,踏著厚地毯、坐在厚絲絨椅子,在光影閃爍中看引人入勝的電影。
平常,我不愛太豐碩濃饒的酒,這次卻有點喜出望外,濃得那麼平衡全沒過度很少見。它不便宜,但這個水平售價約HK $1600一瓶也是合理,幾多Napa cult動輒天價。我弄了拿手的羊架,簡單用煙燻鹽、黑椒、新鮮迷迭香和蒜醃了半天,煎香再焗,和Quintessa 合拍得天造地設。
Quintessa 教父Jean Claude Berrouet說: “Wine is the connection of love, pleasure and friendship”。我因重口美酒,想念重口酒友。願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