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逝世31年,即使離開已久,她的文字裏的瘋狂與浪漫依舊在人們心中縈繞不去,為紀念這位傳奇女子,攝影師謝春德上年於台北谷公館舉辦攝影展「三毛,1976」。那年27歲的謝春德在北投拍下了當時33歲的三毛影像,45年後重新整理底片並展出,讓三毛能一直存活在我們心中,成為時代裏不被磨滅的印記。詩人蔣勳為展覽提了一手字,寫道:「流浪遠方-三毛和她的時代。」其實在科技還未發達之際,三毛已遍遊世界,像這樣一位的傳奇女子,以短短一生寫下自由精神。
如果時光倒流到1990年代,當時已有「旅遊KOL」概念的話,相信三毛一定是表表者。3月26日是三毛的冥誕,在她離去的30周年後,三毛留下的流浪文學,除了是一課愛情哲學外,這位灑脫自由的傳奇女子,在科技還未發達之際,花上半生流浪,以勇氣與韌性成就了傳奇。
在出國旅行不是像今日如此方便的60年代,三毛卻把人生活成一本歷險記,三毛踏足神秘的非洲國度,住在世界盡頭,記錄了異俗風情,在45年前,寫下了《撒哈拉的故事》,以沒有網絡宣染的情況下,文字卻被瘋狂傳閱,讀者們都被書中的全新世界吸引,紛紛在三毛的文字中見識世界。
「夢想,可以天花亂墜,理想,是我們一步一個腳印踩出來的坎坷道路。」
三毛出生後父母親依據祖譜上的排序,為她取名「陳懋平」。因為學不會寫「懋」字,三毛索性把自己改名為「陳平」,多年後又取了筆名「三毛」,原因充滿童趣幽默,除了三歲時讀張樂平《三毛流浪記》,印象極深,她也戲謔地認為自己「只值三毛錢」。
三毛從求學生涯開始就展現獨特個性,年少時三毛喜歡「撿垃圾」回家、收集朋友們丟掉的舊衣服、毛線,DIY變成娃娃、圍裙,甚至是比基尼。她在小學的作文課上「我的志願」更寫下長大後要做一位拾荒者。老師說她一派胡言重新再寫,結果她寫想當一個賣冰棒的小販。
三毛跟一般孩子不一樣的行為,當時是一種當地保守的社會規範的勇敢挑戰,卻引起了一些老師的羞辱,罹患嚴重憂鬱症的三毛在國中休學之後,開始向畫家顧福生學習素描與水彩畫,其文學天賦被顧福生注意後鼓勵她進行文學創作,正式開啟三毛的寫作之路。
三毛用她對世界的眷戀與熱情,現代旅遊KOL大多以美照示人,吃喝玩樂住五星酒店打卡、就算疫情下在香港也要staycation(大概沒了相機就去不了旅行),回頭看三毛多年前的旅記,卻提醒了我們甚麼是最單純:旅行的意義。
早在1967年,三毛遊學西班牙、德國和美國,並學會了西班牙語和德語。她曾與丈夫荷西曾短暫地在非洲加納利島上生活,想家了就買機票回台北,既隨性又浪漫。她的足跡從台北到馬德里、巴黎、柏林,再到芝加哥、撒哈拉、加納利和中南美洲,當然少不了最膾炙人口的撒哈拉沙漠。
三毛,是中國記錄史上,第一個踏上撒哈拉沙漠的女性,因為一本地理雜誌的吸引,三毛背著行囊走進了荒涼單調的撒哈拉沙漠。即使是今日資訊發達的年代,也不想人人受到住撒哈拉沙漠。
她在撒哈拉沙漠感受沙漠的新奇、面對千瘡百孔的大帳篷、鐵皮做的小屋;她跟荷西的婚禮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兩人去海邊打魚、在撒哈拉沙漠中的家靠沙漠中拾荒家具、木頭改裝而成。在清晨的沙漠裡撿到一百多條溫熱的法國麵包、在別人家門前的垃圾箱中、撿出三大盆翠綠植物,都成為三毛最樸實無華的生活樂趣。
「生命,在這樣荒僻落後而貧苦的地方,一樣欣欣向榮地滋長著,它,並不是掙扎著生存,對於沙漠的居民而言,他們在此地的生老病死都好似是如此自然的事。我看著那些上升的煙火,覺得他們安詳得近乎優雅起來。
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我的解釋裡,就是精神的文明。」
《撒哈拉的故事》
三毛出身書香世家,生性跳脱的她沒有養成女孩子的嬌氣,她的流浪記別帶一種少有的真誠,她在撒哈拉沙漠尊重當地文化、積極融入當地人的生活,但她也為弱勢發聲,像是一篇名為《娃娃新娘》的文章中對婚禮上粗暴奪走年輕新娘的童貞的傳統感到憎惡,寫道:「我對婚禮這樣的結束覺得失望而可笑,我站起來沒有向任何人告別就大步走出去。」
三毛的作品沒有疾呼女性主義,但她卻生命活出了女性忠於自己的勇敢,她在撒哈拉沙漠的朋友無分男女、國籍、. 社會地位,以雙眼和心靈記錄著獨有的地形地貌與風土人情。誠如她所說:
「生命的過程,無論是陽春白雪,青菜豆腐,我都得嘗嘗是什麼滋味,才不枉來走這麼一遭!」
「生命真是美麗,讓我們珍愛每一個朝陽再起的明天。」三毛的姪女陳天慈說過:「姑姑三毛是一位最不像大人的大人。」三毛不委屈真實感受,也尊重他人,在旅行中她一直保持開放的態度去感受新事物,像是《巫人記》裡描述了她住在加納利群島時,和各種當地「巫師」接觸的精彩故事,亦提起經歷過在奈及利亞看過一次女巫對當地女神 「水媽咪」的獻祭,「當時身受的驚嚇可能一生也不能忘懷。」
在疫情下人人掛念旅行的日子,撫心誠實問自己,旅行的時候是否忙著拍照打卡shopping?三毛的文字不雕琢、不無病呻吟,她去旅行,但也思考,最後的一本書《我的寶貝》其中一篇文章對自己的衣櫥作了一番分析,然後寫了一個隱喻。
「下面的牛仔褲買自士林,長筒靴來處是西班牙,那個大皮包——哥斯達黎加,那件大外套,巴黎的,」她寫道。「一場世界大拼盤,也可以說,它們交織得那麼和諧又安然,這就是那個我吧。」
三毛填詞風靡全華語圈的歌曲〈橄欖樹〉,正道出了溫柔繾綣、又勇敢無比的流浪精神: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流浪遠方,流浪;
還有還有,為了夢中的橄欖樹。」
懷念三毛。